次日清晨。
袁鸿羽拖着疲乏的身体被袁槿离亲手抱入轿辇。
里面点着袁鸿羽最常闻的“月荷香”。
袁鸿羽虚弱的将身子侧靠在角落的车壁上,始终闭着眼,紧锁着眉,待到距离袁槿离的寝宫远了,原本紧攥着的拳头才一点点放松了下来。
如释重负的昏了过去。
当初皇后所赐的那杯毒酒实在霸道,只是才饮下半滴,便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这样不可逆的损伤。
如果当初不是袁槿离及时赶来将那杯毒酒打翻,恐怕他现在,已经死了。
不过袁鸿羽当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的是,如果自己死了,袁槿离是不是就真的安全了?
如果是那样,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死。
现如今侥幸活了下来,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有多么愚蠢。
轿辇轻晃着,过了段时间后就停了下来。
帘子被小心拉开,宫人怯怯地将轮椅摆正,低头搀扶着袁鸿羽下轿。
袁鸿羽睁开一双疲乏的凤眼,右边眼底殷红的牡丹花瓣印记为之多添了几分妖异,阴冷的美感。
面如白纸,憔悴的让人以为一阵微风就能将人吹的散了架。
玄紫色的衣袍加身,象征着仅次于天子的地位。
“这里,不是本王要去的地方。”
袁鸿羽声音淡淡的,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。
宫人们却被吓得哗哗跪倒一大片,双手撑着地,肩膀都在瑟瑟发抖,更甚者有胆子小的,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。
为首的宫人磕磕绊绊的回答:“回、回禀承王殿下!是、是、太后娘娘突然下令……说、说要见承王殿下!……”
“嗯。”
袁鸿羽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便没了回应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为首的宫人终于撑不住,被吓得昏死了过去。
袁鸿羽这才扬起唇角,轻描淡写的说道:“扶本王过去。”
“是、是!”
两名宫人将刚才昏倒的宫人直接拖起,远远的丢开,再两名宫人恭敬的伸手,递给袁鸿羽。
袁鸿羽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轿辇,紧接着便坐上了宫人早已备好的轮椅。
朝着(安慈宫)太后宫里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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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王云惜原本以为袁鸿羽不会来,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。
离得还远,王云惜就感受到一阵刺骨寒意,再看着袁鸿羽那张压迫感极强的暗紫色眼眸时,更是不自觉的后退一步。
袁鸿羽的权势地位是王云惜眼睁睁的看着一步步成长的,王云惜万分后悔当初失了手,没能要了袁鸿羽的命。
“承王殿下见了本宫,不知道行礼?”王云惜冷声道。
袁鸿羽只是微微颔首:“本王见过太后,太后万福。”
因为对方是袁槿离的生母,所以袁鸿羽会给她应有的礼数。
“听说,承王殿下昨夜,留在了皇帝宫里,与皇帝一同过了夜?!”
王云惜的目的很明显,兴师问罪。
袁鸿羽眉宇间没有丝毫紧张,平静应答:“嗯。”
“荒唐!”王云惜被气得不轻,用手指着袁鸿羽的鼻子。
“你疯了吗?!你们是亲兄弟啊!!”
“那又如何?”
“那又如何?袁鸿羽,你们这么做,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陛下吗?!对得起本宫吗?!对得起这天下吗?!!”
王云惜的声音越来越尖利,表情尽显崩溃与痛恨。
袁鸿羽冷静观赏着,好看的薄唇微启,声音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亲兄弟么……呵。”
“你还能笑得出来?!”
袁鸿羽不以为意:“我与陛下之间到底是不是亲兄弟,没有人比太后更清楚,不是吗?”
此言一出,王云惜表情有一瞬间僵了僵,心里忽然就没了底。
“你什么意思?!”
袁鸿羽有些疲惫的合上眼,将身子完全放松的靠在轮椅的靠背上,平静回答:“有些事,本王不愿捅破,是为了太后的命,更是为了陛下。
太后如果是个聪明人,就该知道,什么话能说,什么话不能说。
如果因为你的笨,连累了陛下,即便你是陛下生母,本王、也绝不会留情。”
太后的身体从头冷到了脚,呆呆的看着袁鸿羽,半晌,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:“你、都知道了?什么时候?”
袁鸿羽并没有回答王云惜的问题,被宫女推着离开。
留下王云惜一人看着袁鸿羽的背影,浑身因为害怕而冷得发抖。
那件事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,亦是死穴,王云惜一直以为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和那个男人知道,却没想到,竟还有第三个人?